第一章 皇帝娈宠（1）

  我被皇帝厌弃，随意赏给了个太监。


  哪知这太监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新皇，

  他为我戴上凤冠，将我圈在怀里，嗓音沙哑，


  “我说过的，这世上最珍贵的，皆给你。”


  1.

  我出落得很美，美到成了江南才子诗画里的桃花小妖。


  美到不等及笄，提亲的快把我家的门槛踏破，其中不乏些富贵权重人家想纳我做妾。


  可还未来得及好好挑选，我就被当做一份大礼，送上去往皇城的车马。


  [麽麽，我好疼……]

  从小吃过的苦头，最大的也不过是被绣花针扎了手指，就这后来娘再也不提教我绣花。


  千娇万宠长大，哪里经受得住这老嬷嬷粗暴地对待。


  不想一句轻轻的呢喃抱怨，直接换来了一个大嘴巴，


  [呦，还当来宫里做贵人的，这都受不住，我看也是个不长久的。]

  我捂着针扎似的热热的半边脸，懵懵地完全摸不着头脑。


  另一边脸蛋又被狠狠地扇了一掌。


  两个麽麽嘲弄似的笑起来。


  [两面都红些，皇上更喜欢。]

  她俩又嬉笑着扇了我好几个耳光，


  直到红肿得要滴血破相了才罢手。


  我除了捂着双颊，不敢再有多余动作，脑中一片空白。


  可是，我不是来宫里做贵人的吗？


  我不是来宫里享福飞上枝头的吗？


  怎么会被这样对待呢?

  又被扔进浴桶一顿洗刷搓弄，全身白中透红，像被抛了光的粉玉。


  我只觉得自己是只牲畜，毫无尊严可言。


  棉被一裹，便被几个太监抬去皇上寝殿。


  被阉人摸遍全身，我也不敢再吱一声。


  [这肉可真鲜嫩，说不准咱家几个还能尝尝鲜呢。]

  我闭上眼，不知道也不敢想后面会面对什么。


  耳边环绕着麽麽最后的告诫，


  [想活着，就只有顺从和讨好。]

  [你不是来做贵人的。]

  3.

  我被放在龙塌上，像一道等人随意品尝的佳肴。


  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。


  床帘被掀开，我紧张地闭上眼。


  却感受到面上的火热被冰凉的大掌覆盖，远处传来暧昧让人心热的秽语。


  [桃花小妖，脸蛋倒是担得起的，


  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。]

  随即，棉被便被一把掀开，


  我猛地睁开眼，又羞又涩，不止脸颊火热，周身好似泡在温泉，


  可又不敢忘了麽麽的警告，也不敢做什么，只能牢牢抓着床单，险些将上面的金丝扯坏。


  我看清他的面孔，一时失了神。


  只是，这皇上也太秀气了吧。


  他不像个坐拥江山的掌权者，长相不凶狠，不威严，皮肤白净到没有一点胡渣。


  穿的一身素衣，脸白得有些接近病态。只是在头上束了个松松的发冠，倒像，像个江南书生。


  一双桃花眼，温柔又多情。


  虽然此刻这双眼里全是冷漠，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，


  只是淡淡地将我全身扫了一遍。


  便将放在我面上的大掌收回，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。


  我还在困惑他的忽然离去，

  脸上的冰凉感消失，火辣辣的痛感再次袭来。


  我的目光顺着他的身影直落在门口，

  [陛下，奴才已经验过，一切正常。]

  4.

  魁梧雄壮，横眉竖眼，中年样貌，周身散发出不可违抗的戾气，这才是真皇上的样子。


  [桃花小妖?不愧是朕不远千里弄来的，

  模样倒是上品，只是看着有些娇弱，]

  他叫我跪坐在床上，


  端着根点着的蜡烛，拖在我脸下，

  面颊处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被放大，


  眼睛也被灼得涌出了泪水，成串儿地落下。


  顺着疼痛处划过，伤处撒盐，更疼了。


  我的极度痛楚却引来皇上满意的大笑，


  [好一朵带水的娇桃花啊！]

  他又端着那蜡烛，似乎要把我整个人给看透。


  皇上很满意


  然后，掏出了一根鞭子，朝我挥动。


  鞭鞭触肉。


  却不留任何痕迹。


  疼的我恨不得当场咬舌。


  很快，我才知道，先前遭受的不过是个开头。每一下，除了钻心蚀骨的疼痛，还有皇上酣畅淋漓的大笑。


  好几处金丝绣被我抓坏，双唇被我咬破却无甚感觉，唯有一嘴的铁锈味儿昭示着我还活着。


  我就像个精致的木偶，任人摆布。


  正当我的意识有些涣散，


  皇上忽然像只失控的猛兽朝我扑来，死死地钳着我的颈部。


  强烈的窒息感即刻涌来，原来死亡，是这样的，这样的痛苦。


  再这样下去，我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。


  求生欲袭来，既然死扛不成，唯有用些计谋。


  幸好，我成功了，逗乐了皇上，从死神手上捡回一条命。


  5.

  又是几个太监上来将我用棉被裹着出去。


  我眼神空洞，竟一时无法聚焦。


  门口我停在那个清秀面孔的美男子前。


  这回离得更近，看得更真切，果真一副好皮囊。


  想到此刻自己的样子，下意识不想他看见我这幅狼狈样子，

  就把脑袋往被里缩缩，


  却听见抬着的太监唤到，

  [梁总管，可还是老样子?]

  他，居然是个太监?

  难怪那样白白净净。


  等等，梁总管，梁翊东厂大总管，天下人皆知，皇上最锋利的利爪。


  在江南我就听大人说这梁总管在朝堂后宫里一手遮天，收受贿赂，陷害忠良，蛊惑纵容皇帝胡作非为，无恶不作。


  总之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，坏太监。


  何况，就算是他照命行事，却也是我受此折磨的帮凶。本就厌恶坏官，又怀有怨气，我便别过头不去看他。


  忽然尾椎骨处传来一阵冰凉，有些异样倒也不难受。


  不久一股热流从我腿心处流出，可又过了一会他才将手收回。


  所以长得帅气清秀又如何，还不是和那些的嘴脸一样，就会占便宜。


  我闭上眼，极力忍着，但还是有一颗硕大泪珠落下。


  原来我真的是个玩物，连生育工具都比不上。


  不过说来奇怪，经他这么一按，那块的痛处好像有所缓解。


  在被抬走前，他对我说了第一句话，


  “您能在陛下这活下一晚，就终会有来日。”


  顿了顿，随即又补上一句，

  “您今日做得很好。”


  呵，真可笑啊，做得很好？是帮你讨好了主子吧?

  说不准我进宫就是他献媚逢上的手笔，

  真想啐他一口，

  可我的喉咙早已干涩又肿胀，试了多次都呜噜呜噜发不出声。


  6.

  我被安顿在皇上侵宫后边的一个小殿里。


  方便皇上传召。


  没有任何名分，活连个宫女都不如。


  这才原来听说每隔一些时日，就有像我这样的女孩子被送进来。


  被皇帝折磨后，随手丢弃，有不用担心后果。


  所以才需要养我这样美艳乖巧，没有家世的民间女子来折磨。


  可叹他手段残暴，毫不克制，多少如花美人折在龙床上。


  午夜梦回，皇上真的不会见着冤魂索命吗。


  生不如死，可是我撑着一口气，我想回家，想回家见娘亲。


  每天就是那两个麽麽来照看我，说是照看，实则。


  为了让我更迎合皇帝口味罢了。


  开始我也会哭闹，我也试图反抗，可是总换来更残暴的对待。


  我只能配合，不然等待我的下场跟其他被丢弃的人无疑。


  或许我真的天赋异禀吧，皇上对我越来越好。


  许是见皇上对我如此，麽麽们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，开始温言温语，偶尔还奉承两句。


  她们说，我是第一个熬过第一夜的。


  还说无比原来的女孩子都受宠，有福气。


  说不准后面能得个册封，做真正的贵人。


  每每听到这些话，我觉得恶心极了，什么富贵，只盼能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

  时不时还能从她们嘴里听到些关于梁翊的事儿。


  他又抄了哪位忠正大臣的家啦，

  杀了哪位皇亲贵胄啦，


  料理了哪位惹皇上不悦的妃嫔啦，


  真是个血阎王，大混蛋。


  不过他倒也做有令我开怀大笑的好事，

  就是那天辱我的几个太监因办事不利都被他杀光了。


  作为皇上心腹，养脔宠这种肮脏事儿，自然也归他管。


  但他也不过是偶尔例行公事地来检查一番，看看我的伤，查查我有没有孕，

  我虽厌恶他做派，但也只敢摆张臭脸，偷摸翻个白眼。


  只在一回我逗得皇上哈哈大笑，出来时没带一点儿新伤，


  第二日他来时检查后，在我耳边淡淡地说了句，


  [做得很好，您会有出头那一日。]

  估计是我疯了，居然听着觉得里头带了些怜惜与安慰。


  不过转念一想，他可是个大狗腿，借我讨好皇上罢了。


  这么一想，我更讨厌他，一时没忍住，就骂出了声。


  “梁公公还是别这么说，我若出头，您可就危险了。”


  “首当其冲的便是您这张脸皮，平时没少花心思保养吧。”


  “您还是祈祷我越不上去吧。”


  原以为至少会被大骂一番，我还是有些怕的想离他远远的。


  可是这位民间唾骂，人人喊杀的活阎王，却温顺地任我辱骂。


  还若无其事地抬抬我的胳膊。


  “我等着。”


  这一幕恰好被麽麽看见，这世道狗仗人势，她们后来对我，就总是陪着一张笑脸，把我当个真主子伺候。


  7.

  我真的，已经很努力地苟活下去了。


  感觉我已经有些麻木了，面对那些器具也不害怕不恶心了，面对那张横肉堆积，沟壑不平的脸，也能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令人酥掉骨头的情话。


  怕是天下盛名的花魁，也要对我伺候人的本事甘拜下风了。


  这样的日子，实在是不见天日，好像永远看不到头，看不到希望。


  如同兔子急了也会咬人，


  我也会犯糊涂，竟想和冤孽皇上同归于尽。


  那一次，我与传说中的血阎王碰上面，

  还见到那隐藏在一身素衣，实则狠历果敢的行事。


  宫里的人多会看眼色啊，见这段时间梁翊对我都多加恭敬，他们自然客客气气的，连侍寝前搜身都没那么仔细，


  这才让我有机可乘，手握一根细玉簪混入。


  可是我低估了梁大总管的眼力，

  他不动声色地掰开我紧握我的手，抽走我里面的玉簪，便示意他们抬我进去。


  我轻轻地摇着头，做着口型不断地说“不要，不要。”


  可人家压根不理会我，面上还是那样淡淡的，可眼里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，分明在宣判我的死期。


  那一晚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，心如死灰，以皇帝的手段，我定会被生生折磨而死。


  若不是外面突然闹起了刺客，


  说不定马上这里又要进一个新的无辜女孩子。


  我看见梁翊像我走来，我想后退挣扎，奈何完全没气力。


  “梁翊，梁翊，求求你，杀了我吧，给我一个痛快。”


  昏过去前，还是想着他能心软一回，我再也受不起任何折磨了。


  他将我抱走了，想来是去牢房。


  8.

  再睁开眼，出乎意料，我还能在小殿，

  而不是在传言中活死人待的东厂大牢。


  更让我意外的是，

  梁翊还在床一旁坐着一如往常地为我上药。


  我强撑地坐起来，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

  只是这回他眼底乌青一片，眼中布满红丝。


  竟像几日不得眠。


  许是都被他看穿临死，我已毫无顾忌，我压抑已久的情绪直冲，开始全都释放。


  我抓着他的领口，瞪着他，

  “你让我死啊，你不是杀人不眨眼吗！”


  “是找不到合适的新人来替代我吗！”


  “你知不知道我每夜都在遭受什么！”


  梁翊没有甩开我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，眼里还是那么淡淡的，仿佛我那天看到的杀意只是幻觉。


  我哭得稀里哗啦，泪眼朦胧，哪注意得到他紧握拳头里渗出的血。


  越哭越来劲，仿佛回到了从前家里的日子，可以随意撒泼哭闹。


  直到我大喊着，


  “我想他死，我真的想他死。”


  一直无动于衷的梁翊居然一把揽过我，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，


  “李花妖，你信我，他会死，他一定会死。”


  “但你不能沾血。”


  李花妖？我有多久没听人唤了。


  梁翊这又是在做什么？

  只是，这怀抱，怎么这般熟悉？


  9.

  “李花妖，你再好好看看，看看我。我是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