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曲一场，满盘皆输1

  上辈子，父母离婚，我跟着母亲生活。


  后来，妈妈的钱被弟弟偷走了。


  弟弟只说了一声是我偷的，妈妈就信了。


  当天晚上我被我妈打得下不了床。


  我看见了弟弟背地里得意的表情，却无力反抗。


  后来我才知道。


  这钱本来是爸爸拿来给我治病的。


  可是母亲却不以为然，她觉得我可以自愈。


  弟弟恨不得我死，这样他就可以霸占全部的钱。


  但真的当我死的那一天，妈妈却疯了。


  因为爸爸不会再给她钱了。


  弟弟也疯了，因为他再也没人可以压榨了。


  我再次睁开眼睛，重回到弟弟诬陷我之后，妈妈打我之前。


  我反手就是一个报警电话。


  我伸手摸着弟弟的脑袋，温柔地问：


  「小辰，你说会是被谁偷的呢？」


  1.

  客厅里，我一脸担忧地看着妈妈：


  「之前江叔叔的钱也莫名其妙不见了，我当时就应该报警的，这样的话，这回妈妈的钱也不会被偷走了。」


  「你江叔叔不能见到警察！」我妈突然着急忙慌地吼我。


  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：「为什么？」


  我妈面色铁青：


  「什么为什么！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偷的！沈迩，做人要有良心，你爸爸没本事，我想着你好才让你跟着我过，你江叔叔对你也很好，你要感恩。」


  我其实很想质问。


  你对我好？我可从来没有见识过。


  我爸爸没本事？他每个月给我寄的生活费可不少！

  却全进了你们的口袋罢了。


  只不过这回，足足五万块的钱，我是一定得讨回来！

  我回着妈妈：「是啊，做人要有良心，只不过真正的盗贼有没有良心我就不知道了呢，你说是吧，江临辰？」


  「你问我干什么？」弟弟冲着我大喊。


  「你怎么脸色这么差？是不是生病了？」我关心地看着弟弟。


  妈妈却怒气冲冲地推了我一把，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。


  「沈迩，你在胡说些什么，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歹毒，你就这么咒你弟弟！你是不是也想让他跟你一样生病啊！我看你就想和你弟弟换着来是吧，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让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跟我生活！」


  我站直，自嘲地看着他们。


  妈妈一句话倒是没说错。


  「是啊，我的确想和弟弟换着来。」


  只不过，原来你也知道，我现在生着病啊！


  上辈子的那天晚上，我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。


  看着他们，在我面前肆意列着购物清单。


  把我最后的希望，焚毁殆尽。


  2.

  「笃笃！」


  敲门声打断了房内的对峙。


  警察进来了，开始询问。


  我看见江临辰终于慌了，腿脚软地都站不住。


  警察问到他的时候，结结巴巴，毫无逻辑可言。


  和我的对比之下，警察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可疑。


  我妈看到这幅场景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？


  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，然后把弟弟拉到身后。


  「警察同志，都是误会，钱没有丢，是我女儿刚刚开玩笑报的警，不好意思啊！」


  警察皱眉训斥我：「报假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道吗？」


  我刚想说话，手臂却被母亲紧紧抓住。


  她的指甲已经嵌进了我的肉里，「你要是害了你弟弟，你的病就别治了！」


  听到她威胁的话，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

  但我知道，我如果不把江临辰供出来，这钱我就拿不到了。


  我使劲挣脱开来，「警察叔叔，我没报假警，偷钱的人，就是他！」


  我面无表情地指向了我的好弟弟，江临辰。


  看到他跌坐在地，看到母亲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我的样子。


  我承认，我内心有异样的快感。


  江临辰被带走了，带走之前，警察从他房间里搜罗出了罪证。


  我妈一直在那里乞求警察不要带走弟弟，说这都是一场误会。


  但是没用。


  「对了，孩子父亲呢？」警察突然问了一句。


  我却看见我妈脸色大变，「孩子父亲常年不在家，出差去了，我跟着去就好了，我也是监护人。」


  母亲不再推诿，反而拉着江临辰快速出门。


  我看着母亲的异样神色，若有所思。


  那一晚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。


  我拿起了电话，思索再三，给爸爸打了电话。


  3.

  我爸妈离婚的那一年，我几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

  那天我在学校上课，老师匆匆忙忙进来把我叫出去。


  直接就跟我说，我父亲为了救一个小孩子，被车撞了。


  我当头一棒，立马就扔在手里的一切，往医院赶去。


  我赶到医院的时候，母亲皱着眉头坐在那里。


  我默默地陪着母亲，她却看着我欲言又止。


  我以为她是因为难过，不知道怎么和我表述。


  因此，我错过了她眼里的算计。


  但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：


  「沈迩，我想和你爸离婚了。」


  话音刚落，手术室的灯灭了，爸爸被推了出来。


  我知道，爸爸应该是听见了。


  病房里，一片沉默。


  我没想到母亲这么迫不及待，这么绝情。


  「医生说你这条腿，一辈子也好不了了，沈滨，你怎么那么好心啊，为了别人把自己一辈子搭了进去！你这样子以后我们这个家怎么办！我准备离婚了。你怎么说？」


  我亲眼看着父亲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。


  本来因为医生说这条腿保住了，说那个孩子也没事，还是很高兴的。


  但现在只有物是人非的悲戚感。


  他嘴角动了动，「李琴琴，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，但是沈迩还小，我们能不能不离婚？我会想办法的，我会出去继续赚钱的。」


  「赚钱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！你这样子怎么赚钱！你救人是你自己的事情，你不要扯上我！我没想到你这个人竟然这么自私！」


  母亲的话很伤人也很决绝。


  我站在一旁，呆愣愣的，不知道怎么劝母亲放下这个念头，又不知道怎么安慰父亲不要伤心。


  日暮西沉，病房也变得昏暗。


  那天，不欢而散。


  4.

  直到父亲出院，母亲再也没有来过一次。


  她是这么跟我说的：「你要待在这里不要扯上我！我是铁了心要离婚的，还有你，必须跟我走！」


  我质问她为什么。


  她却反手打了我一下，「他个死鬼样怎么照顾你？你想要他瘸着条腿还要每天照顾你担心你吗？」


  听这话，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她是替父亲着想。


  但后来我才知道，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胡说八道也掩饰。


  她想要一个免费的苦力，一个不用付报酬的保姆。


  我目送着母亲离开，一个人默默地在医院照顾父亲。


  但是我年纪小，其实很多事情我根本帮不了。


  我连提一桶水都要费很大的力气。


  我亲眼看见爸爸日渐消沉。


  出院那天，我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病床上，看着自己的双腿哭。


  看到我进来，他慌乱地擦干眼泪，然后对我笑。


  「小迩，你以后跟着你妈妈吧。」


  「爸…你们不能不离婚吗？」


  「你妈妈铁了心的，我也知道，我这副样子给不了她要的安全感，小迩，我可能也没办法很好照顾你。」


  「那您怎么办？」


  「爸爸一个人也可以，我会跟你妈说，带你走，我会想办法每个月汇生活费过来的，还有…」


  那天，余晖洒满了病房的每个角落，父亲对我嘱咐了很多。


  我哭了很久，但父亲只是看着我，他没有说过一句让我留下的话。


  第二天，他们就去了民政局，离婚了。


  母亲不情不愿地带走了我。


  我看着父亲落寞的样子，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。


  因为那天在医院门口，我亲眼看见了母亲和一个叔叔姿态亲昵。


  还听见了他们的谈话。


  「沈滨怎么样了？」


  「还能怎么样，一辈子瘸了呗！正好给我了机会跟他提离婚。不过你说他怎么就不干脆死在那里呢？这样子的话，我们不仅可以在一起，还可以拿到…」


  拿到什么我没听清，但我知道了母亲干的荒唐事。


  我更没想到的是，到了江叔叔家的第一天，母亲就告诉我，她怀孕了。


  我红着眼眶问她，谁的孩子。


  她笑着看我，「当然是我的啊！小迩，你有弟弟了。」


  「我问的是他的父亲是谁？」


  「是你江叔叔。」


  是江叔叔。


  原来母亲早就婚内出轨了。


  可父亲还在埋怨自己，以为是自己的原因。


  真的是天大的笑话。


  5.

  江临辰没生下来之前，母亲对我还不错。


  因为她只有我一个孩子，而且父亲真的每个月都会汇钱过来。


  因此，江叔叔对我的存在也就没说什么了。


  但我知道，他并不欢迎我。


  但我还能经常听到他对着母亲抱怨：

  「每个月就汇这么点钱，还不如当初做得干脆一点！那我们就…」


  但每次这个时候母亲总会慌乱地看看四周，然后让江叔叔不要再讲了。


  我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，但我每次听到总会汗毛耸立。


  我不知道父亲汇了多少钱过来，但我知道一定不少。


  因为从日常江家的开销来看，按照江叔叔的工资根本覆盖不了。


  后来，江临辰出生了。


  母亲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淡了。


  我常常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样子，我却掺和不进去。


  母亲似乎常常会忘记她还有一个女儿。


  一次，我妈和江叔叔说拿到了一笔钱，要出去约会。


  让我在家里照顾弟弟。


  后来，因为弟弟一直哭，我手忙脚乱之下抱起他。


  结果让他的脚碰了下桌子，红了。


  我妈回来了，当场就冲着我打，「沈迩，他可是你弟弟！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？你想干嘛，他还是小孩子！你知道皮肤多娇嫩吗？你怎么心思这么恶毒呢！」


  江叔叔也是脸黑地看着我。


  母亲拿起了扫帚，往我的腿上狠狠打了一下。


  我痛得摔倒在地，手撑地。


  我哀呼了一声，因为我的手在给弟弟冲泡奶粉的时候，被开水烫伤了。


  手背起了水泡，通红一片。


  母亲肯定看见了，却视而不见。


  那天晚上，我被禁足在房间，他们不给我饭吃。


  他们在外面欢声笑语，我却默默蹲在房间。


  我就是一个局外人。


  我再也没有家了。


  我很想父亲。


  6.

  那天放学，我在学校外头看见他了。


  一个人，拄着拐杖，身上穿着破旧的体恤，灰扑扑的。


  我向他走去的时候，他慌忙的擦了擦脸上的灰尘。


  他没等我走到，就一瘸一拐地走了。


  我追上他，他只是和我说：

  「小迩，爸爸会给你丢脸吗？」


  我还没说话，他就冲我挥挥手。


  「干了一天的活，身上脏兮兮的，你回家吧，爸爸也要走了。」


  他不顾我的回答，跛着脚想要快速地走。


  我没有追上去了，因为我知道他是因为看到有同学找我，他才匆匆走了。


  我红着眼眶，低声呢喃：

  「不会的，怎么会呢…」


  我回到家，我妈给我指了指屋子里一大桶的衣服。


  「沈迩，妈妈成天要照顾你弟弟，还要给你们做饭，实在是不得空了，这些衣服你快点去洗，没洗完就没饭吃。」


  她的语气是那么自然，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。


  可是，家里的一切活都是我干的，我一放学回来，她甚至会把弟弟扔给我带。


  我帮她准备好了一切，打好了一切下手，她只需要颠颠锅勺，炒两下。


  但我知道，我不听她的话，我真的会饿肚子。


  大冬天，我忍着寒冷的水，洗了一件件比我还重的衣服。


  有时候衣服灌满了水，我根本提不起来。


  但母亲只是在一旁看着我，「小迩，你得懂得妈妈的辛苦。我把你带来也是担了很大的压力的，因为你，我和你江叔叔都还吵过架，你得体谅我…」


  我忍着手冻疮的疼，面无表情地洗着手里的衣服。


  听着她的絮絮叨叨。


  弟弟已经会走路了，他歪歪扭扭地向我走来。


  我还没来得及制止，他就一把踢倒了我刚刚拧干的衣服。


  干净的衣服全部倾倒而出，落在了地上，沾满了灰尘。


  母亲看到了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

  但她却轻柔地抱起弟弟，对着我就是一顿斥责。


  「你怎么搞的，弟弟来了也不知道制止，你看看你的动作，就不能利落一点？非得等着你弟弟过来你才洗好？看看现在的结果！你今晚别吃饭了！」


  「明明是他！」我忍着哭腔质问。


  却换来了母亲更加气愤的神情，她狠狠往我身上打了一下，没有卸一点力道。


  我被她推倒在地，我的裤子被地上的洗衣水浸湿。


  刺骨的寒冷，冷的不止是身体，还有心。


  那天，我赌气没有洗完剩下的衣服，就直接回了房间。


  我本以为我妈会心软。


  但是我真的低估了她的狠心。


  足足两天，我只吃了学校的两顿午餐。


  夜晚的时候，我饿到胃绞痛。


  但我知道，我就算死在床上，母亲也不会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