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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世，室友林然污蔑我偷了她的学费。
被迫承认，在全校师生面前接受处分检讨后，我被全班孤立。
寝室里的言语羞辱，逐渐升级为日复一日的暴力霸凌。
为了还上这三千块，年迈的奶奶东奔西走，精神恍惚被卡车撞死。
绝望之下，我从学校天台一跃而下。
再睁眼时，正听到林然尖锐的声音。
「呀，我的三千块钱呢？有谁看见了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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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识逐渐回笼，四肢酸软无力。
寝室里鸦雀无声。
另一个室友李秋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，站在林然身后。
我抬起头，目光正好和林然对上。
她径直冲我走过来，眼神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，张口就来。
「上午我们两个都在外面，寝室里只有你在，我看就是你……」
绝对不能任由她把屎盆子扣过来，我忍着酸痛，直接站起身，拉住她胳膊，假装惊讶。
「啊，林然，你钱被偷了呀？是哪个不长眼的，居然敢偷你的钱？」
林然一愣，没反应过来。
我继续热情提议。
「三千块可不是小数目，要不要帮你报警？或者找宿管王阿姨来评理？」
「可惜，我没有手机。不过我记得你是带手机来学校的吧。」
我放开她，作势要去拿林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。
伸了一半，被一只手大力拍开。
林然在班里横行霸道惯了，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够她反应回来。恢复气势，面露狠意。
「安心悦，你装什么装？别以为我不知道，钱就是你偷的。」
我不理解，为什么每次她都一口咬定是我偷拿了钱。
同寝三年，之前我们的关系不远也不近。林然家有钱，不学习常逃课。而我则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。
我们很少在教室打照面。这几个星期，林然甚至不怎么在寝室过夜。
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。我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。
只听林然下一句话轻飘飘地说出口。
「你个没有爸妈的野孩子。除了你，谁会这么缺钱？」
我心里有了计较。
这分明是挑中了我是没有势力的软柿子，故意为难我！
果真，林然不由分说，伸手点了点李秋颖。
「安心悦敢偷我的钱，还不承认。去，先扒光了她的衣服，跪在你的铁床上，让她好好清醒一下。」
「吃了苦头，兴许就能想起来钱在哪里了！」
李秋颖个子高，一向是林然最听话的跟班。她捋起衣袖步步逼近，压迫感十足。
上一世就是这样，两个人不由分说，按头是我偷了钱。我先被拍下裸露的照片，后又被绑在冰冷的铁床上跪了一夜。
衣架狠狠抽打在我身上，划出一条条青紫痕迹。她们一直逼问我把钱放在了哪里。
根本没做过的事，我什么都说不出来。又冷又痛，怕得瑟瑟发抖，半夜就发起高烧。
浑浑噩噩间，我被按着手指强行按下了一份欠条和认罪书。
认罪书第二天就出现在班主任的桌子上，成为了板上钉钉的证据。
而要还的三千块，是我家大半年的伙食费。
赔钱后，我家穷得叮当响。奶奶起早贪黑卖烤红薯，熬坏了身子。最后为了护住红薯车，甚至被卡车撞死。
我吸了吸鼻子，这次我不会再软弱，让爱我的亲人受伤。
做亏心事的人不是我，我理直气壮，索性放开声音嚷嚷起来。
「林然，证据都还没有，你就下了结论？你不再找找看，说不定，是你无意间落在了什么地方呢？」
林然不听我的话，很是笃定，语气阴森森的。
「不会，就是你偷的。」
「你如果不承认，别怪我不客气。」
看这样子，是想撕破脸面直接跟我动手。
两个人对我一个，此时动手我会吃亏。
我伸手比划了下，挡在胸前。
「等等。」
「我可能知道那笔钱在哪里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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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然停下脚步，双手环抱胸前，噗嗤一声笑出声，冲着李秋颖说道：
「看吧，我就说是这个穷鬼偷的。」
「交出来，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。」
差不多了。
用话拖延的几秒时间里，我趁机偷偷后退。现在伸手已经能够到房门把手。
看热闹是人的本性。
走廊有乱糟糟的脚步声，透过薄薄的墙面传到我耳边。
一个人斗不过她，把事儿闹大，借着众人的嘴巴，我才有可能脱身。
我挺起胸，挑衅地看着林然。
「什么钱，一分我都没看见过！」
林然大怒。
「敢耍老子，找死。」
林然的手高高扬起，眼看着就要打在我脸上。
我眼睛紧盯着她的举动，反应更快，后退半步，伸手直接打开寝室房门。
门一开，抵着门看热闹的几个人跟多米诺骨牌似的，一个接一个摔进了门。
我眼睛尖，一眼看到后排宿管员熟悉的面孔，边躲避林然的魔爪，边高声大喊。
「打人啦，林然打人啦！」
林然气得咬牙，冲着人群发怒：「看什么看，都给我滚！」
「还有，堵住她的嘴，别让她瞎叫唤。」
看热闹的人多，敢管闲事的人少。
特别是林然这种小霸王，没人敢为了我得罪她。
摔倒的同学忙不迭起身，抢着往外退。
狗腿子李秋颖听话上前，捂住我的嘴，打算强行拖我进门。
我急得直冒汗。
宿管阿姨怎么还不出声？莫非已经被林然收买了？
寝室的门即将再次合上。
这次得罪林然更狠更直接，她不会善罢甘休。没有办法，我只好最后一搏。
狠狠一口咬在李秋颖手上，趁她吃痛撒手的时间，扭头大叫。
「王阿姨，救我！」
点出了她的名字，众目睽睽之下，王阿姨身上毕竟是有职责的，不好再假装看不见。
我看着她犹豫几秒后，还是三两下拨开人群走到最前头，把我护在身后。
「那个，林然同学，这里毕竟是学校，是寝室，你要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，不能对同学动粗。」
林然态度轻蔑。
「你一个破管寝室的，学校的临时工而已。你的工资都是我爸发的，凭什么来说我？」
「我劝你，还有你们都别多管闲事。否则我爸一句话，就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！」
林然说的是实话。
我们这所私立中学，主要资金来源是社会各界资助。而林然的父亲，是其中出资最多的一位校董。
吃人嘴软拿人手短，整所学校从上到下，没有人敢招惹她。
当众被驳斥，王阿姨的脸色不太好看。
这是我的救命稻草，怎么能轻易放过。
我拉紧她胳膊不肯放手，眼睛含泪。
「王阿姨，她们两个今天莫名其妙硬说我偷了钱。但是我看都没有看到过她口中的钱。林然就说要一直打到我承认为止呢。」
「今天这么多人看着，我要是真的出事了，您也有责任，可不能不管。」
王阿姨被架到明面上下不来台。泥人也有三分脾气，眼睛一闭，索性态度也强硬了起来。
「林然，我不管你爸爸怎么厉害，学生就该有个学生样子。」
「我已经通知你们班主任了，再不行就报警，我就不信没人能够管得了你。今天这闲事我管定了。」
林然气定神闲。
「好啊，那就看看到时候谁先倒霉。」
王阿姨还在拍着我的手，安慰我别害怕，我的心突突跳得厉害。
我们的班主任姓李，是个刚踏上工作岗位的女生。年纪轻，资历浅。
上一世她轻易相信了那张认罪书和欠条的内容，让我向林然道歉，还无故背上了三千块的债。
我觉得她不是个好的求助对象，却也不知道此时应该找谁帮忙洗清冤屈。
算了，走一步看一步。
忐忑不安间，李老师很快赶到了，语气焦急。
「林然，安心悦，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？」
3
林然恶人先告状。
「李老师，安心悦偷了我的钱。」
我摇头否认。
「没有，是她冤枉我。我根本没有做过。」
争执不下，走廊不远处乌泱泱都是看热闹的人。
李老师先让宿管员把现场围观的学生请走，走进了寝室关上了门。
「林然，三千块可不是小数目，你说是她偷了，有什么证据吗？」
林然声音尖锐。
「我们几个都不在寝室，只有她在，她的嫌疑当然最大的。」
「而且，安心悦的家庭条件，我们大家都知道。没爹没娘，连学费都要拖着晚交。她是最有作案动机的。」
李老师皱眉。
「就算是安心悦偷拿了钱，也该让学校来处理。学校会让她在全校师生面前检讨，给她应有的处分。」
「你们是学生，同学之间不可以动手打人的，知道吗？」
和稀泥的主，听她这话说的，仿佛已经判了我的罪。
我是靠着成绩优异，免除大部分学费才能够进的这所私立中学。一旦被学校处分，将失去减免学费的资格。
高昂的学费，加上要还的三千块，压垮了我的家庭。奶奶是家里唯一赚钱的劳动力，愁得半夜睡不着觉。
这才有了上一世我的悲剧。
林然也听懂了李老师话里的意思，得意洋洋，看向我慢吞吞说道：「既然李老师这么说，我就卖你一个面子。」
「安心悦，你只要把三千块还给我，再写个两千字的检讨书，在全校师生面前赔礼道歉，我就当做没事发生。」
李老师松了口气，转向我，算得上和颜悦色。
「安心悦，那钱你花了吗？没花就还给她，花了我就打电话给你家长，让她拿钱过来。」
我急了眼，大声开口：「不，我不会还的。」
「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拿她的钱！」
李老师眉毛一挑。
「你这孩子，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？闹大了，这就不是学校能兜着的了，偷钱可是要坐牢的。」
她偷偷拉着我到墙角，小声：「林然她家里的势力大，顺着她的意思吧。要是钱不够，我可以帮你……」
我有些惊讶，却固执地不肯承认。
年迈的奶奶知道我在学校里不好好上学，偷了同学钱以后，那个痛心疾首的眼神，我不想再看第二遍。
宁死，这脏水不能往我头上泼。
「那就报警，让警察来处理。」
完全没有证据的事，我不信林然家里能只手遮天到这种程度。
李老师有些为难，看了林然一眼，慢慢掏出手机。